加繪子的住家旁邊,有個小有名氣又乾淨安全的社區公園,尤其在藝人立委的里長老婆的兩任努力之下,那個公園,不僅適合老人曬太陽與小孩盪鞦韆,有時半夜或清晨,還可見到明星來拍 MV。
有天,就像平常的午后時光,加繪子家裡那對雙胞胎公主(Belle和Mermaid,記得否?就是在〈白馬王子進化論〉一文中,那兩個吵著要跟海綿寶寶結婚、完全不相親相愛的異卵雙胞胎!)照例在午覺醒來後,鬧著要到社區公園溜滑梯。因為幾乎天天見面,公園裡無論遇到大人、小孩或菲傭,彼此都很熟悉。
然而,那天,很不一樣的是,公園裡竟出現了「生」面孔:一個白淨斯文的小男孩,看上去約莫六、七歲,穿著 Burberry 經典格紋鑲邊的 Polo 衫,加上同款吊帶短褲,跟著其他小孩一起爬上爬下,汗流浹背。雖然沒看到是哪個大人帶他來的,但顯然小男孩一個人玩得非常開心。
好了,終於輪到我家兩個寶貝上場了。
容我再提一次,加繪子家的「雙胞胎」,其實「totally different」!個性上,姊姊 Belle 聰穎冷靜,妹妹 Mermaid 活潑貼心;重要的是,倆人的「外型」和個性完全不相稱。姊姊 Belle 小臉圓眼長睫毛,不必開口,就像個洋娃娃般惹人憐愛;妹妹 Mermaid 就不同了,窄臉鳳眼挺鼻樑,這種長相,嗯,有人說古典美,但被歸類成「料貝仔」、「奸巧」的比較多。
各位,好戲開始了。
(左姊姊 Belle,右妹妹 Mermaid)
這時加繪子遠遠地看見,兩姊妹正跟小男孩站在吊橋的入口處,三個小孩似乎在「溝通」。正想上前提醒他們「吊橋一次只能載重兩位小朋友」,湊近一聽,老天,小男孩滿口的日文「ますし」、「あなた達はこのようにして小さく恐れ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か」…。「原來是日僑喔…」加繪子在心裡滴咕著。
接著,我聽到排在小男孩後面的妹妹 Mermaid 首先發難:「你講什麼啦?不想玩就走開啦。」小男孩保持微笑但繼續說日文。才剛說完,我家妹妹就像撥開障礙物般,舉起手往小男孩肩膀推一把,頭也不回地,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踩著蜘蛛網向前走去。作風果然很像女流氓。
換姊姊 Belle 了。各位你猜怎麼著?向來聰明冷靜的姊姊,走這個吊橋比吃飯還簡單,平常在上頭都用跑的了,但接下來的畫面實在令我太震撼了:小男孩竟牽著我家 Belle 的手,兩個人一步一步地走吊橋!
加繪子在心裡吶喊著:「喂!喂!喂!現在是什麼狀況,老娘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耶,怎能就這樣公然『把』走我女兒…」不過,為了觀察這隻披著羊皮小小狼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,加繪子還是選擇保持距離,在一旁默默看著。
雖然兩個小朋友沒有交談半句,但竟一口氣走了七、八趟吊橋,彷彿整個公園沒有旁人打擾,而且,請注意,緊握的兩隻手始終沒放開過,笑容也沒停止過。看得出神的加繪子,突然想到妹妹不見了,迨左右查看,才發現人在苗圃區的妹妹,正施展有如體育系保送生的粗壯肢體,把另一個八歲男孩弄哭中。
不一會兒,日本小男孩的氣質媽咪突然出現,要小男孩快點回家。加繪子聽到她以中文跟 Belle 說:「謝謝妳跟他玩,他不會講中文,跟你們玩,他就可以學一點。」我家 Belle 這麼回答:「阿姨,可是,我們剛才都沒有講話耶,下次我會跟哥哥講話。阿姨掰掰,哥哥掰掰。」不錯不錯,Belle 總是懂得禮貌,讓做父母的頗有面子。
小男孩依依不捨的離開了,加繪子也將兩個寶貝帶回家。到了晚上,好奇的加繪子故意跟兩隻娃兒聊下午公園發生的事。
我問:「今天在公園遇到的那個日本小男生,妳們覺得他很帥嗎?」Mermaid 回答:「我覺得很帥!不像賈斯汀(樓下鄰居)都髒髒的。」很好,我同意。Belle 則說:「我覺得一點點帥,比賈斯汀帥,比周杰倫不帥。」這個厲害,還會分級比較。
我繼續問:「那 Belle 妳一直跟他牽手手,他如果以為 Belle 也喜歡他怎麼辦?」Belle 回答:「我沒有喜歡他啦,因為他講話好像外星人,好好玩喔,&*※×#@…(模仿日文的怪腔怪調)」Belle 一邊學一邊笑。也是,對她們來說,英文倒常聽,日文的確比較陌生。
正當我跟 Belle 還在模仿日文腔調的時候,Mermaid 的臉突然垮了下來,一臉哀淒地說出:「媽咪,為什麼外星人哥哥都不牽我的手?他是不是不喜歡我?」啥!!!!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加繪子嚇到了,心想:「妳是流氓誰敢牽妳?不,不是啦,我的意思是,妳---親愛的 Mermaid,沒想到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,我的寶貝啊----------」
故作鎮定的加繪子,這時,帶著微笑問妹妹:「可是媽咪看妳好像不喜歡外星人哥哥呀?」同時,腦海浮現著妹妹推小男孩的畫面。「人家喜歡他啦,為什麼他都不跟我玩,只跟姊姊玩…賈斯汀也一樣…」老天,我的寶貝,這下媽咪懂了,徹徹底底地懂了:我家妹妹 Mermaid,對一個人很在意的時候,原來都是用「肢體」的推一把,或者,故意兇兇的態度,來表達的。是啊,就像小時候,班上總有些男同學喜歡用惡作劇來引起老師的注意和關心。
說真的,四歲的女兒已是「九年級生」,無法預測未來她們的愛情觀,會與六年三班的加繪子,有什麼不同。只不過,我一點也不想,把屬於我們這一代的「觀念」或「模式」直接移植給她們,例如:告訴她們,看到喜歡的男生要假裝溫順,還有,不要一開始就露出本性,嚇跑對方。
於是,想了一會兒,我決定跟我的 Mermaid 這麼說:「Mermaid,如果下次再遇到那個小男生,妳可以主動跟他玩,帶他玩妳最厲害的格子城堡。還有,下次要推人,不要太用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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